他一直拖到一九四九年五月初才坐上去香港的轮船,算得上真正的末班车。没有人知道他在拖什么或等待什么,我想他自己也未必知道,不过是下意识的拖延。不久他就死在香港,死前再没有值得记述的事件或说过的话,他基本没再说话,这没什么可奇怪的,一切都不值一提,他终于走向自己的沉默。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,叱咤风云的帮派大佬,不甘寂寞的姣际花,说着地道上海话的日本妹夫,只收姣通费的杀手,被冷落却忠诚的姨太太,外表光鲜的电影皇后,深宅大院里深不可测的管家,偶尔鍮腥的电影皇帝,荷尔蒙满溢大脑的帮派小弟,一心想要破处的处男,善良的技女,随波逐流的明星丈夫,投靠日本人的帮派二哥,日理万机却抽空恋嗳的戴先生。战争之下,繁华落尽。帮派大佬逃亡香港,姣际花不知所踪,日本妹夫死在上海,电影皇后被丈夫抛弃,处男遇上技女,姨太太杀死二哥。战争惨烈,战争终于结束。他轻易选择沉默,因为伤口无法弥合。罗曼蒂克消亡史。被浪费的时光。它们虽然是液体,却像母亲肚子里孕育胎儿的羊水一样,不仅能透过你们的皮肤毛孔慢慢渗入你们体内,补充你们体内需要的营养,还能自动产生氧气通过你们的口、鼻,还有皮肤毛孔,进入你们的肺里,总之,你们放心就好了,不要怕它会淹死你们。